- ALL OR NOTHING AT ALL -

我家住在山上的路段，由于那里都是住宅区，所以往来的计程车，除了是送乘客上山后 回程外，很少有空的计程车出现，部份须再上一段私家路才能到达的屋苑，他们都会在路旁装一个灯箱，要是亮了，就表示上面大堂有人要车，然后请经过没载客的 计程车司机，转上去接载住客。

 

我住的大厦靠着山边，五楼出去，就是山路旁边（顺带一提，五楼以下是停车场），我 们那儿不用再转一条斜路上住宅，就可以直接从山路上截到计程车，所以比较方便。我家所住的大厦，不同国籍的人特别多，有日本人、美国人和欧洲人，也有由内 地来的住客，我们彼此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，那就是谁先出来，谁就可以先截下一辆计程车。下一辆计程车的定义，是路前的双向行车线，不管哪边来的计程 车，都属于排在前面的那个人，即使是对面来的计程车，他也可截了，让车转过来停到大厦门口。而第二个出来等计程车的住客，就会礼貌地站在上一位候车人的后 方，这个规则我们一直沿用着，不管对方是哪一个国籍的人，大家仿佛已经在业主立案法团会议中讨论过一样，默默遵守着这规则。

 

问题是在近日一个早上，我于八时五十分左右出门下楼等车。基本上我很少在这时间出 门的，因为我知道这时的交通都比较紧张，每座大厦外都有住客站于路旁等车，因此能等到计程车的机会不多，竞争也颇激烈。可是那天不知为甚么想早点回公司， 因此就早了半小时出门，当我去到路旁的时候，前面已有一个老外在等着，于是我就排在他后面。

 

这时，我们大厦内有一个身穿高级行政套装的中年女人走出来，她没有如常的站在我后 面，而是走到大厦门口的左边位置，跟那名老外以一平线般站在路边。我意识到她企图想插队，想截停对面行车线的计程车，对此前面那老外也显得有点不满，他用 眼神望了我一眼，可是我只得耸耸肩，因为在没有计程车出现之前，我们没法证实她的行为，就像杀人一样，要是你一日没有把刀子插进别人的身体，也很难确定对 方有杀人的动机或决心(可能有些法律专家会不大同意这比喻啦)。

 

当然，我也想过她会不会是在等十六座小巴呢？会否是我太过以小人之心去猜度别人 呢？她那一身的套装，让她看起来也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，虽然这个社会斯文败类确实不少。因此我和老外也按兵不动。老外十分好彩，不用跟这女人硬碰，因 为每次对面线驶过的计程车，都是载了客的，但我察觉到，那中年女人的手，每次也有提起的意图。

 

等了大概五分钟之后，一辆空着的计程车，在我们这边行车线驶来，由于车子是由我们 右边方向驶来，因此老外一截，车子就马上先停在老外面前。就在老外伸手截车的同时，我见到那个行政套装女人也同一时间伸手拦截，这就正好暴露了她根本不是 打算乘小巴，而是真正的企图想插老外和我的队。

 

当老外成功上车后，剩下来的，就是我和这女人的单独对决，亦算是一场「民族内 战」。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，心中暗想：「他妈的你不要抢对面线的计程车，要是你尝试上车，我一定会喝止你。」

 

说实在，我由心底不希望有计程车从对面线驶来，因为一大清早起来，以与人家吵骂作 一天的开始，会对我个人的情绪有很不稳定的影响，肾上腺素上升之余，也累积过多负能量。但问题是，我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容忍她这种行为，因为我觉得她这样 做，是破坏了整座大厦的潜规则，我不只是代表我个人来教训你，而是代表其他的住客。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遵守原有的秩序，才能令大家和睦共处，所以有必要用 暴烈手法去制止这样的暴行，所以我并非好战，我虽然厌战，但也不打算苟且偷安。

 

我在寻觅着一旦发生冲突时，要用甚么字眼去责骂她，我想要是她一旦上车的时候，我 就骂她「臭x」。但回心一想，今天早上起来，从刷牙洗面到现在，自己一句说话也没有说过，要是以「臭x」为睡醒后的第一句说话，说到底又有点那过，这并不 是因为她受不起这样的称呼，只不过是我觉得对我个人来说不太好，负能量太高而已。所以我选择转用一个比较温和和中性，而又没有带性别歧视的字眼——「仆 街」。我想这两字最大的分别，除了在于程度上的不同外，前者可能是先天，后者则比较是后天的形容词。

 

片刻，果真有辆计程车从对面线驶过来，我正扎好马，打算跟她理论之际，她却马上以 那三吋高的高跟鞋，咯咯声的跑过对面马路，然后上车。如此没品的行为，实在超出我的想象，于是我马上扯起嗓子大骂：「仆街，我在排队的啦。」我相信我的音 量，是连大厦大堂保安员及二楼以上的住客都可以听到的程度，大堂的护卫员都很惊讶我为何如此暴躁。

 

那个行政套装女人一定听到我的破口大骂，我亦相信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发音的同时，也 可能是她这天第一句听到人家跟她说的话，可是她却装作听不到，直接上车。当车子驶过我前面的时候，我一直盯着她，但她却故意低着头不看我。十分钟后，我终 于等到了另一辆计程车的到来，我一直心深不忿，整天总是后悔着没有用上「臭x」这个字，回到公司后告诉别人，大家都觉得我有点躁狂。

 

为了保持我家大厦的良好潜规则，因此我决定那天之后，每天早半小时下楼，希望再碰 上那个「仆街」，可是持续了整整一星期，到目前为止，都还没有再碰上她。但我深信，她的好运，总会有用尽的一天。